特别特别久远的未来不好说,毕竟在200年前,也没有人能想象到足球成为了世界第一运动。在500年前,人类对“世界”都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谁敢说500年后的事情呢?
但是在可见的时间内,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们先说一下足球的历史。现代足球源自于19世纪的英国,发展至今已经有150年的历史了。我们经常说所谓底蕴,一项运动要成为所谓“世界第一运动”,或者说所谓“世界运动”,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普及和扎根的,足球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世界第一运动的。而电竞呢?互联网至今不过50年左右的历史,现代意义上的电子竞技大概也就20年出头。想成为“世界第一运动”,任重而道远。
我们再看一下体量。沉迷于网络世界的小伙伴可能由于周围环境的影响,忽视了电竞和足球的体量差距。电竞现在奖金最高的比赛TI,去年总奖金池2500万美金,在电竞界这大概是个天文数字了。同样是一年一度的欧冠,总奖金多少?20亿。是的,差了80倍。事实上,全球电子竞技的总市场收入每年差不多也只有9亿美金,整个市场加起来还不到人家一个比赛的一半,这个差距绝不是几年之内能抹平的。
更重要的是,在电子竞技通往“世界第一运动”的道路上,有几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我们不妨先思考一下,要成为“世界第一运动”,需要什么条件?我们从字面上分析,无非就是“世界”、“第一”、“运动”这三个要素。
从“世界”的角度说,一个运动要成为世界的,就必须对全世界的大部分人都足够友好,没有文化的壁垒,没有收入的差异,是个人就能参与,而且发展相对均衡。
从“第一”的角度说,就是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高到职业队,低到刚上手,都可以享受这个过程,参与这个运动。既可以消遣娱乐,也可以养家糊口,既好玩,又好看。
从“运动”的角度说,国际体育联合会认为,一个体育运动应该满足以下的条件:有竞争要素、对于生命体无伤害、不依赖于某一单一体育器材提供商、并不包含刻意为比赛设计的运气成分因素。
这几点,我们来反着说。因为一个描述,越靠后,越接近这个描述的本质。
先来说运动。
电子竞技是不是“运动”,其实一直都是有争议的。支持者肯定会提到国家体育总局在2003年把电子竞技列为第99个体育运动项目这件事。我们来看一下国际体育联合会的定义。竞争要素肯定有,对于生命体无伤害基本无疑,不依赖单一体育器材提供商这件事不好说(看你从什么角度看电竞),不包含刻意为比赛设计的运气成分因素这条有点不符合(各种随机数)。但是总的来说,算是体育运动并不过分。
然而体育运动的初衷,是通过锻炼来达到增强体质效果的文化活动。而对于体育运动的鼓励,很多时候是为了有利于孩子的健康。在这个层面上来看,电子竞技(包括围棋等智力竞赛)是肯定没有帮助的。你很难想象父母说,你去锻炼一下身体吧,你说好我下盘棋。
也就是说,你可以认为电子竞技是体育运动,但是它绝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体育运动。而体育运动的流行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动物性的表现。在一个不流血不牺牲的战场上展示我们的身体魅力。这种动物性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若干亿年,发生在很多的高级物种身上,绝不是可以被轻易替代的。
再来说“第一”。
要想成为“第一”,就要有足够多的人来参与。不同的人会因为不同的目标来参与同一件事情。目前来说,电子竞技在其中一个角度做的是很不错的,就是娱乐性和竞技性的平衡。作为一个业余甚至是路过的玩家,每个人都可以在电子竞技上找到乐趣。而如果你想钻研,想成为一流选手,你也可以逐渐靠这个吃饭了(只有苗头而已,现在还很微弱)。这一点和足球很相似。想成为第一,就要有足够好的“群众基础”。
但是电子竞技的瓶颈在于,除了娱乐性之外,它缺少吸引人群的其他特性。最重要的就是上文说的对健康正面的影响。这种缺失或许不会降低电子竞技本身的吸引力,但是会让社会、家庭、学校增加孩子们参与这种活动的阻力,减少接触的机会。很多学校会在体育课让学生去操场踢球,有几个学校让学生们一起打游戏的?
更重要的,电子竞技的“观赏性”低,又让他失去了一大批观众。这里指的“观赏性”,不是内行(或者说玩家)看到的“观赏性”,是对这个活动一窍不通的人的感受。每年世界杯来的时候,不管是平时看不看球的,踢不踢球的,基本都会看一看。奥运会来的时候,大家也都围在电视前看各种平时不关注的比赛。因为这些比赛能看懂。足球嘛就是一群人把球往对方门踢。游泳跑步嘛就是比谁在前面。就算对个中技术一无所知,也一样看得明白。电子竞技就不一样了,隔行如隔山,你一个Dota的骨灰玩家,看LOL可能还是看不懂。TI正赛开始的时候,王者荣耀玩家根本不知道。如果一个运动没有外行观赏,是不可能有足够多的群众基础的。
最后说这个“世界”。
“世界”是个大问题。最明显的瓶颈就是,电子竞技需要一台电脑(或者一部手机)。在中国一二线城市生活的你们可能觉得“这不是人类的标配了么”?但是世界真的很大。你去非洲走一走,看看有几个人家里有电脑和手机的?足球的成本够低了吧?一个能踢的球可能几十RMB就买得起。在巴西还有很多孩子是在街头踢易拉罐长大的。更何况动辄几千块的电脑手机呢?20个小朋友踢一场球只需要一个足球,门都可以用石头和鞋之类的东西摆。20个小朋友打电子竞技需要多少东西?
如果你这个运动走不进南美,走不进非洲,就压根不可能成为“世界”性的运动。所以高尔夫不可能是、冰壶不可能是、击剑不可能是、斯诺克不可能是、甚至篮球都不可能是,当然,电子竞技在可见的未来内也不可能。足球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对场地几乎没有要求,对设备几乎没有要求,对参与人几乎没有要求的运动,而这也是它成为“世界第一运动”的核心。
当然,电子竞技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目前来说看不到它的持久性。任何一个运动要普及到世界,都需要时间。足球的规则几经更改,但是核心没变,都是把球往对付门里踢。电子竞技虽然作为一个大的门类存活了有一阵(和足球之类的比还是孙子),但是当然你真正看到电子竞技里面,会发现游戏的更迭速度是非常快的。在电子竞技比赛刚开始时候的游戏,现在已经没有存在的了。星际1、魔兽3、CS1.5,他们早就躺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成为了传说。不光比赛没有了,玩家也基本没有了。这也是游戏的特质,玩家需要新鲜感。如果一个运动只能存在10年(这在电子竞技领域就算长寿的了),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为世界第一运动的,因为世界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了解呢。
因此,我觉得电竞想超越足球成为世界第一运动,在短期(百年以内)看,基本属于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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