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观点,中国足球现在处于并且会长期处于低谷和震荡阶段,但韬光养晦忍住寂寞,便可重新起航耀眼世界。
世界足球主要分为两个流派:欧洲和南美。两者的最大区别是选拔人才的方式,欧洲依赖青训,南美靠海选。青训顾名思义,小孩子从小在课余时间进入当地俱乐部的训练营接受数年的廉价足球训练,从其中挑选出天资聪颖者进入青年队,之后逐步进入低级联赛职业队,直至加盟顶级联赛俱乐部。有赖于欧洲足球产业起步早,能够给职业球员稳定收入并提供大量与足球有关的配套工作岗位,且欧洲社会发展程度高福利制度领先世界,民众对让孩子走踢球讨生活的并没有大的抵触情绪。青训的优点在于能用类似于流水线的方式在早期甄别出一批优质且愿意长期从事足球工作的苗子,并且能逐步搭建起本国的足球联赛,最终成为足球产业内循环的一部分。国内的足球风格较为统一,个性鲜明的球员较少,毕竟从小就开始集中训练,但整体水平不低。这一模式投资大,见效慢,风险高,但搞好了就能像滚雪球一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总体而言属于下限低上限高的模式。
“海选”则恰好相反,球队直接从海量的足球爱好者中挑选人才进入自己的预备队,经过相对短暂的培训直接成为职业球员。依靠海选起家的南美诸国在足球历史上和欧洲球队平分秋色,1950-2002年十四次世界杯冠军,南美和欧洲各获得七次。海选机制存在的条件在于国内有浓厚的足球氛围且国民收入相对不高,足球是底层民众改变命运的一种方式,甚至是唯一的方式。这样的国家队中的巨星几乎都是苦出身,人均带艺拜师,球员们都个性鲜明百花齐放,球队风格灵动奔放。但同样的,国内联赛拉跨,留不住顶级球员,足球产业规模小,发展天花板太低。
青训就像是开赌场,海选就是造赌神,赌神腰缠万贯风生水起,但想赚钱只能去赌场赌博。像印度的码农毕业去美国工作一样,拉美的出色球员的第一选择也是去欧洲五大联赛踢球,给欧洲俱乐部的主席们打工。拉美足球富的是球星个人,欧洲足球富的是足球产业,毕竟再勇的赌神也没有赌场赚钱多。
在两种模式之外,还有社会主义国家独特的举国体制。举国体制类似于海选加青训的组合,政府设立专业的体校,将体校中的学生进行训练,从中抽取人才进入省队和国家队。计划经济时代我国绝大多数体育项目都是走举国体制路线,优点显而易见。成本低,不需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全民体育建设配套设施。见效快,成绩差就意味着要被淘汰,成绩好就是名利双收,激励机制明显。这一体制的存在有赖于劳动力过剩且社会整体较为贫困,人们愿意为了出人头地承受体育训练带来的教育缺失产生的风险,这一点倒也是类似于贫困时期去当兵入伍,虽然不能再上学了,但是可以努努力试一下晋升军官,再不济当兵这几年也能让家里少一张吃饭的嘴。另外一个优势就是出奇制胜,花小钱办大事。冷门运动和热门运动同样都是一块金牌,冷门运动的投资却小得多,与此道理相同的就是小众运动、女子运动。举国体制的好处多,门槛也不低,否则印度在东京奥运会上的金牌也不会仅仅和香港一样只有一块....
印度奥运奖牌数
但举国体制的缺点现在也有目共睹。首先,小圈子里面刻苦训练拿金牌,对全民族的身体素质提升没有益处。中国队在奥运上数一数二的金牌数也挡不住全民青少年体测水平下降,肥胖率飙升,近视率接近90%。其次,社会整体的足球氛围缺失,足球产业长期空白,其实不仅是足球,整个体育产业也是刚刚萌芽,养不住人留不住人。而且随着我国经济的迅速发展,穷孩子少了,教育对就业的影响与日俱增,进入小康的父母们不会让孩子在成为C罗(概率1%)和农民工(概率99%)之间做选择。因此体校的生源逐渐枯竭,仅剩的生源之能维持小项目(如跳水、举重等项目)的优势,对于足球篮球这种吞噬人力的大球项目已经无法支撑。至于上高中考大学还是自小踢球赚钱,恐怕徐根宝教练和张桂梅老师能打起来。
苏宁夺冠就解散
中国女足过去的成功既有新中国女性地位高的基础,还有举国体制偏重于冷门运动、女子运动、小项目的传统积累,更重要的是世界其他国家女足运动的整体落后。但现在,他们追上来了。过去孙雯曾经豪言“地方队就可以拿亚洲杯冠军”的高光女足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举国体制在男足领域的溃败已成定局,在男足早已经被历史大潮淹死的情况下,女足还能“辉煌”一段时间已属不易。
2022女足世界排名
发展不能倒退,所以“海选”模式走不通,青训模式看似龟兔赛跑,但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青训和足球市场的成熟之间,不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逻辑困境,而是总要从一个开始抓起的筚路蓝缕。五大联赛每年创造的收入超过150亿欧元,相当于湖南省一年的财政收入,而五大联赛覆盖的所在国家人口不过三亿,还是人口极度老龄化的欧洲人口。我国未来要是把联赛搞成这种水平,相当于凭空多出四个中等省份的收入,这还只是足球一个项目,你看篮球、排球、冰球、橄榄球............还在排着队等着送钱呢。若趁此低谷,脱胎换骨搞改革,几十年后中国球员充沛、联赛兴旺、足球产业发达,国家队的起飞是水到渠成的幸福。
2018年中超收入15亿人民币,是英超的收入里那个8的四分之一
足球产业如是,体育产业亦如是。放眼历史,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之后,必然是文化产业和体育产业的现代化,只要我们保持信心,虚心学习,踏实建设,这一天的成功便可早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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