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晚的首尔世界杯体育场,在64935名现场球迷的见证下,国足0比1不敌韩国队。第61分钟,韩国队长孙兴慜左路传中,国足解围未果,李刚仁打进全场唯一一粒进球。
在随后进行的世预赛36强赛另一场较量中,泰国队坐镇曼谷拉加曼加拉体育场,3比1击败新加坡队。国足死里逃生,以相互战绩(客场2比1、主场1比1)优势力压泰国队,挤上开往世预赛18强赛的末班车。新加坡门将哈桑·桑尼各种开挂,全场贡献11次扑救。这位40岁2个月零9天的老门将让泰国球迷强烈地意识到,“留给泰国队的时间不多了。”赛后,中国球迷在互联网上纷纷表示,要去桑尼的椰浆饭摊位“打卡”,买空椰浆饭。
回到中韩世预赛二番战,此役,韩国队战意十足,他们必须获胜才能在世界排名上压制澳大利亚,确保以种子球队身份参与18强赛的分组抽签。国足打平即可出线,但韩国队断不能接受打平——在实力过于悬殊的事实面前,国足一球小负,已是全队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中韩球员专注比赛,沙特裁判的哨也没问题,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但在赛后第一时间,“孙兴慜挑衅”这一话题却冲上微博热搜的第五位。韩国队长孙兴慜此役多次被嘘,在一次接长传球停大出边线遭嘘后,孙队长微微一笑,对着国足球迷比出3比0的手势。赛后接受采访时,孙兴慜表示:“无法接受在主场被嘘,而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被嘘的事情。我认为这也是对韩国球迷的不尊重。”
回到去年11月的深圳大运中心体育场,孙兴慜2射1传,韩国队反客为主3比0完胜国足。在那场世预赛中,孙兴慜罚进点球打破僵局后,将食指竖放于嘴唇之上,示意“噤声”“闭嘴”。这让国足前锋武磊难以接受,“作为世界级的球员,应该在进球后展示出应有的风范,而不是对着我们的球迷做出挑衅的庆祝动作。”
汉语字典对“衅”的基本解释如下:衅,左右结构,半桶血,本义指古代血祭,杀牲用其血涂于器物缝隙中来祭祀;感情上的裂痕,争端。连续出了这么多事情,孙兴慜与中国球迷难免会有裂痕。无独有偶,赛前,韩国媒体《朝鲜体育》便提醒韩国队要小心“功夫足球”,赛后该媒体又强调韩国队击败了“功夫足球”“谎言足球”,指出中国球迷很不礼貌。这不禁让人回想起2002年韩日世界杯那场1/4决赛,韩国队点球淘汰西班牙队,亚洲球队第一次闯入世界杯四强。与《朝鲜体育》属同一媒体集团的《朝鲜日报》,盛赞“韩国队击败无敌舰队,再创世界杯神话”,而对当值埃及主裁判贾马尔·阿尔·甘杜尔的表现不作评价,全然无视西班牙炮轰“被抢劫”那无法抑制的怒火。至今,西班牙球迷依旧意难平,去西甲踢球的韩国球员当然也就屈指可数。
嘘声,从来都是竞技体育的一部分——对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说,更是如此。一名职业球员理应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何况是国家队和俱乐部的“双料队长”。球迷买票的钱中当然也包括了情绪的必要释放,比如给对方焦点人物“献上”嘘声。当然,对种族歧视,我们必须坚决说“不”,坚决零容忍。前亚洲足球先生范志毅上吐槽大会节目时曾调侃周琦,“篮球场才多大,让足球场上的那帮球迷骂骂你试试,你知道声音有多大吗,骂的我现在脾气都变差了,我现在耳朵背啊……”
竞技体育,靠成绩说话。中国足球长期处于低谷,“落后就要挨打”,但因为长期受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等“国家形象至上”观念影响,我们的球员在国际大赛上鲜有受到对手“侮辱”的情况。比较严重的一次是2006年多哈亚运会男足1/4决赛,国足遭遇伊朗队。上半时伊朗前锋博哈尼在晃过门将后,把球停在门线前庆祝,知耻后勇的国足下半时扳平比分,在少打1人的情况下,加时赛实现反超,险些将伊朗队逼入绝境。赛后,伊朗主教练和博哈尼公开向国足道歉,博哈尼甚至透露,在中场休息时,主教练就已经严厉地批评了他,而此后,博哈尼的职业生涯充满坎坷。
毋庸置疑,孙兴慜早已成为韩国足坛乃至亚洲足坛的传奇,他的职业生涯远超博哈尼太多太多。迄今为止,孙兴慜已代表韩国队出战127场,攻入48球,距离老前辈车范根的58球纪录还差10球。当然,与车范根球员生涯两夺欧洲联盟杯相比,至今俱乐部职业生涯集体荣誉颗粒无收的孙兴慜,除了个人数据和冠军数量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受到东方价值观的影响,车范根向来谦逊,这位获得“20世纪亚洲最佳球员”称号的名将曾多次呼吁,“希望(韩国球员)不要失去谦虚和关怀这一重要的价值。”
孙兴慜出生于江原道首府春川市,“三八线”就从该道北部穿过。作为省会城市,2011年,春川市的总人口是27万,相当于“宇宙中心”曹县(2022年末常住人口136.08万人)的一个零头。受曾是职业球员的父亲影响,决定走职业球员之路的孙兴慜,16岁便远赴德国。他曾表示,很怀念韩国老家的泡菜,自己最爱的泡菜在德国根本就买不到,只能由韩国邮寄。发源于朝韩交界处金刚山的北汉江,南流进入江原道境内后形成春川盆地,是韩国重要的白菜种植区,但这对爱吃泡菜的韩国人民来说还远远不够。中韩两国商贸往来频繁。由胶河源生产的胶州大白菜,谓之“胶白”,是中国国家地理标志证明商标、中国名牌农产品、中国驰名商标。据媒体报道,韩国每年的进口泡菜中有90%是“青岛造”。
韩国人离不开青岛的大白菜,中国足球也需要韩国名帅来“技术扶贫”。中韩足球交流密切,本赛季中超、中甲赛场“韩流来袭”。中超山东泰山主帅崔康熙、成都蓉城主帅徐正源、河南队主帅南基一均来自韩国;中甲联赛也有两位韩籍主帅,南京城市队主帅金钟夫、苏州东吴队主帅金大仪。
看到32岁为国出征的孙兴慜,在第93分钟还在高速回追刚登场15分钟的中国“00后”方昊,并最终轻松实现“超车”,我们只能表示尊重。赛后,拼尽全力的老将王大雷泪流满面,孙兴慜走过去拥抱、安慰,我们需要这样的孙兴慜。不过,职业生涯至今,孙兴慜先后效力于汉堡、勒沃库森和托特纳姆热刺,但十几年无一冠,在热刺拿到过欧冠亚军和英超亚军,这对现役男足“亚洲第一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个遗憾。中国队首发球员中,至少王大雷、蒋光太、刘洋、王上源、徐皓阳都拿过中超联赛冠军,朱辰杰、蒋圣龙以及杨泽翔捧起过足协杯和超级杯,拜合拉木也得过中甲冠军,俱乐部生涯冠军数量似乎并不比孙兴慜少。
孙兴慜迄今三战世界杯,2014巴西世界杯,韩国队目标16强,结果小组垫底出局;2018俄罗斯世界杯,韩国队目标八强,结果小组第三遭淘汰;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韩国队目标八强,力争冲击世界杯冠军,最终小组出线进入十六强。个人荣誉如麻,集体荣誉两手空空,唯一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男足冠军,但亚运赛场上的男足项目成色如何,懂的人自然懂。这不禁让人联想起赵本山跟弟子说的那句话,“自己没能力就说没能力,还大环境,怎么你到哪儿,哪都大环境不好,你是破坏大环境的人啊……”
韩国电影《鸣梁海战》,让我们懂得了一个“必死即生”的道理。唯愿“大难不死”的中国足球“必有后福”,挺进美加墨世界杯。而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将年满32周岁、2026美加墨世界杯时已是34周岁的孙兴慜来说,留给韩国队长和热刺队长的冠军荣耀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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