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系《卫报》首席体育记者Owen Gibson
2016欧洲杯结束的前两周比赛,就如同一场盛大的派对。但出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派对的主人却有点郁郁寡欢。
他当着客人的面,直接抡起拖布开始了清洁工作;他反复看表,礼貌地问客人何时离开;他会尽可能地将音乐声调小;屋子里时不时地就会传出来主人发出的叹息之声……令他颇感遗憾的是,这场已经进行了两周的派对却只能送走1/3的“不速之客”。
同时招待24支球队和数以万计的外国球迷,东道主身心俱疲
我在这里无意批评法国公众,尤其是那群随处可见、充满活力的年轻志愿者们。法国人不太欢迎欧洲杯,也仅仅是因为他们眼前都摆着更需要操心的事情——从恐怖主义的威胁,到海峡另一侧有人企图脱离欧盟(已成功)。
与此同时,就连欧足联自己在赛事开幕前都显得有些精神颓废了。这届在法国举办的欧洲杯,很容易让他们再次想到组织的前领导人米歇尔-普拉蒂尼。伴随着普拉蒂尼从权力巅峰上迅速跌落,昔日的秘书长因凡蒂诺也顺势离开了瑞士尼翁的总部,而搬家来到了距离不远的苏黎世(FIFA总部)。
由于法国在去年11月13日刚刚遭遇了严重的恐怖袭击,对于东道主而言,这届欧洲杯来得似乎有些太早了。考虑到一个遇袭地点恰恰就发生在体育场门外,因此安保就成为了欧洲杯期间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虽然东道主新建/翻新的球场都很漂亮,各个场次的球票也卖得很好——甚至造成了一票难求的局面,但由于恐怖的阴云始终存在,所有人的神经也必须时刻保持紧绷。尽管赛事的赞助商们仍在卖力宣传着,赛前依然还有千篇一律的表演,然而身处于欧洲杯最核心区域的我们,却分明能够感受到东道主焦躁、不耐烦的心态。
比如说,为了确保比赛仍能顺利地进行。在意大利与爱尔兰的小组赛结束之后,欧足联曾紧急要求里尔的莫鲁瓦体育场重新铺设场馆内的草皮。由于先前使用的草皮已经烂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东道主无奈之下也只能掏钱从荷兰买进了一批替代品。这只是一个细节,但却凸显了东道主早已心不在焉的状态。
俄罗斯和英格兰球迷之间爆发的冲突,造成了很大的恶劣影响
然而就是身处这样一个处于紧急状态的国度里,各个场馆内的安保管理水准却依然低得令人害怕。在韦洛德罗姆球场发生了俄罗斯球迷袭击英格兰球迷的事件之后,就连欧足联自己也承认“在安保和门票销售环节出现了重大问题”。至于让球迷将照明弹带入场内、冲破隔离栅栏……这些问题的出现,更反衬出了安保人员们的无能。
冰岛人通过自己在国际大赛中的首秀,震惊了全世界。但那些拖家带口前往法国看球的北欧人,却也被法兰西东道主吓了一跳——球场外来自不同阵营的球迷根本不会被隔离,物流和票务的问题则更是让他们大为挠头。而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进行的比赛结束后,居然又发生了一名球迷冲入球场内举着手机要与C罗自拍的闹剧。
更多令人感到不快的事情还在发生。将欧洲杯扩军为24支球队的初衷原本是促进各国的良性交流,但现实的效果却是截然相反的,欧洲杯的举办反而加剧了欧洲大陆各个国家的紧张关系。
这种负能量还在球场外的各地不断地扩散着——在里尔和马赛,我们见到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防暴警察;在巴黎的街头,我们很难看到一届重大国际比赛正在当地举办的任何痕迹。而在法国主要城市各个火车站周边的便利店里,成堆的欧洲杯官方授权产品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尴尬之中。
博格巴的使用和状态,也成为了法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只有在东道主——法国队亮相的时候,情况才会有所改变。然而就在欧洲杯进行的过程中,法国媒体却又毫无必要地针对保罗-博格巴的状态问题朝着自己的阵营开了一炮,让球队与媒体之间的关系重新变得尴尬起来。1998世界杯的经历告诉我们:只有法国队能够走得足够远,这支球队才能得到来自于所有国民的支持。
无论是本届欧洲杯的赛制还是比赛内容,都很难令人满意。无论随后进行的淘汰赛,能否让人产生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有关欧洲杯扩军的争论都将持续很久。毕竟,在过去两周时间里,我们刚刚见证了一届24年以来场均进球最少的欧洲杯(1.92球/场),而那些真正能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比赛场次则更是少之又少。
许多人在赛前就曾预言,通过扩军进入欧洲杯的“新面孔”即便表现得再好,也无助于提升整个大赛的整体质量。毕竟这群人忙活了两周、完成了36场比赛之后,也仅仅是送走了1/3的参赛球队。
过去几届有24支球队参赛的世界杯比赛,其出线规则已被证明了是繁琐而令人讨厌的——有的球队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入了淘汰赛,一些球队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也能稀里糊涂地混了进来。至于那些传统强队,尽管偶尔场次会发挥时常,他们还是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就轻松晋级到了淘汰赛阶段。
葡萄牙凭借三连平的成绩,依然锁定了一张通往淘汰赛的入场券
发生在马赛的球迷骚乱,始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也是出现本届欧洲杯身上的一个巨大污点。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举止粗鲁、喊着反社会口号的英格兰球迷,本不应该与那些有“半官方性质”的俄罗斯黑帮分子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但这也不应成为英国人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令人沮丧的现象是,在新一代的英格兰球迷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觉得对主办城市实施“野蛮占领”,是支持球队的一种正确方式……
对于俄罗斯,一个极右翼的政权和一群有组织的足球流氓,则成为了他们在法国的“官方代表”。考虑到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已经近在眼前,从克里姆林宫发送出来的各种信号,也很难让人对于下一届足球盛会感到乐观。相反,一些祸根却已经提早埋进了土里……
当然,本届欧洲杯也有其积极的一面。每逢国际大赛降临,人们的肾上腺素总会自然而然地随其激增——这有助于掩盖许多潜在的问题。通过小组赛,我们看到许多精彩进球;而像帕耶、贝尔这样的球员,也证明了自己完全可以充当本届赛事的“颜值担当”。
现场球迷们通过自己的合唱、掌声,为本届欧洲杯营造出了一个很棒的观战气氛;还有就是,俄罗斯人回家了,希望那种戾气也能随他们一起离开。
冰岛人通过自己表现,赢得了来自于全世界的掌声
在英伦三岛里,相对于稀里糊涂的北方邻居(英格兰),北爱尔兰和威尔士显得玩得更开心。在巴黎,爱尔兰球迷通过持续不断地献殷勤,不仅交到了朋友还为自己赢得了喝彩;激情四溢的冰岛和斯洛伐克球迷,也毫不胆怯地加入到了派对之中。
接受《队报》采访时,一名酒吧招待员也对爱尔兰人(无论南、北)给予了最高的评价,称他们“终于让郁闷了7个月之久的巴黎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感情是真诚的,酒吧这段时期的收入也肯定令人欣慰。
然而在马赛和里尔惹下乱子之后,大部分英格兰球迷至少已经纠正了他们的错误。英足总执行官马丁-格伦,观看了球队最近一场比赛后(vs 斯洛伐克),大赞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佳看球气氛”。
安德里安-坦帕尼在其最新出版的新书《现在,太阳升起》(And the Sun Shines Now)中写道:1996年欧洲杯,是“自媒体时代”下的第一届足球大赛,脸上涂满油彩的球们纷纷抢着上镜,都希望自己可以被电视镜头、现场大银幕所捕捉到。
而社交网站、照相手机的出现,则引领“自媒体”走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在这个全民自拍的时代,从各国球迷聚在一起后上演的集体合唱,到俄、英两国在马赛大打出手,大家都是第一时间通过社交网站得知的消息。
在东道主遭遇了多方吐槽之后,通过小组赛最后一轮的比赛,我们还是在安保、球迷运输的环节看到了一些进步之处。而且,最近的天气也转好了。
同样来自于英伦三岛,北爱尔兰的球迷则更受东道主的欢迎
冰岛、北爱尔兰的进步令人瞩目,前者在终场前打进的一粒进球,彻底打乱了16强淘汰赛的对阵形势;葡萄牙与匈牙利之间上演了一场3-3的悬念大戏;爱尔兰人通过最后时刻上演的绝杀(本届欧洲杯的一大特色就是层出不穷的绝杀球),也使得他们的球迷得以留在法国。
在即将上演的16强淘汰赛中,欧洲杯呈现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半区——其中一个半区里将汇聚着传统豪强;而另一个半区则都是新生力量的代表。
终于,我们可以看球了。只有等到淘汰赛阶段,与欧洲杯品牌所匹配的比赛才会出现;只有等到淘汰赛阶段,东道主的球迷才会团结一致,力挺“高卢雄鸡”;只有等到淘汰赛阶段,2016欧洲杯各大赛场上空的太阳才会重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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