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采访世界杯的记者罗杰·科恩说:“如果世界上近六分之一的人都会观看足球比赛,那么有理由推测这项运动反映了人心深处的某种东西。人们会忍不住把它当作人生和国民性的反映。可是有一天,得知坐我旁边的是来自中国的记者、《天津日报》的耿之后,我问她中国人最喜欢哪支队伍,她说是意大利队,为什么呢?因为很多中国女性认为意大利队员帅。如果足球就这么简单,谁还需要对它做哲学探讨呢?”
美国《标准周刊》的撰稿人把中国女球迷放在了一边,这样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足球的0比0平局谈到它反映出的虚无主义。“很多足球比赛都以0比0、1比1或者1比0告终。2比1就是猛烈的进攻,0比2告负就是奇耻大辱了。实际上,足球比赛即使不用球,也没多少人会看出差别来。足球是最适合后现代世界的运动。它表达了各种文化中盛行的虚无主义的精髓,因而足球才会在欧洲如此流行。队员在球场上漫无目的的跑动,是人生没有意义的写照;观看球员短距离的跑动是有其限制的,就像长时间地注视德库宁或者波洛克的绘画,看得时间越长,看到的东西越少。”
2018俄罗斯世界杯F组,德国队0:2负于韩国队爆出冷门,小组出局。图为赛后德国队的球员戈麦斯瘫坐在地。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足球中的平局对别国球迷来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对此美国人很难接受,表面原因是他们喜爱的篮球、棒球和橄榄球不是这样的。深层原因是:“我们的国家已经屈服于压倒了欧洲的虚无主义、存在主义和失范状态了,但是美国人对一项关于虚无、得分只是偶然现象的运动是不会产生多大兴趣的,因为他们仍然相信世界是有意义的、人生有着更大的意义和条理、活着本身不是目的。”
已经有很多人把足球当作自己的学术研究领域了。足球在当今世界声势非常浩大,大到足以成为理解世界的一个切入点。有人要提名足球为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有人则觉得还是颁给它经济学奖更合适。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文化史学者、体育记者纷纷以之为研究对象,足球社会学已经有了自己相当成熟的学术规范,就缺相应的教授席位和年会了,而这也已是指日可待。
足球果真能解释一切吗——从战争、国计民生、民族性到国际事务?美国《新共和》杂志的编辑富兰克林·福尔(Franklin Foer)利用假期游历了美国之外9个热爱足球的国家,写出了一本《用足球解释世界:一种靠不住的全球化理论》(How Soccer Explains the World:An Unlikely Theory of Globalization)。它其实是一本旅行见闻,而不是一本专门讨论国际政治的著作。但作者利用自己的见闻想说明,足球领域除了球员自由转会等貌似表现全球化的现象之外,更多的是地区化、族群化的现象和趋势,在全球化广泛深入之前球员的自由转会也已经形成,因此不能简单地说足球运动对全球化有积极推动的作用。
但足球令群众喜闻乐见的程度确实有其他积极作用。作者放言,“足球革命是开启中东未来之门的钥匙”。因为据他观察,足球是伊斯兰教世俗化的趋向之一。1979年之前伊朗妇女不准进入球场看球,虽然德黑兰体育场有12万个座位。于是就有妇女女扮男装暗自潜入球场。被阻止加入庆祝国家队胜利的队伍后,女球迷又发起抗议活动。伊朗国家队为了取得好的成绩,请过巴西籍主教练,他们的保守遇上足球时也无法做到一以贯之。
2018年6月26日,俄罗斯,2018俄罗斯世界杯小组赛D组,尼日利亚1-2阿根廷。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想用足球解释整个世界的人,遇上美国就麻烦了,因为美国人对足球非常不感冒。对此,富兰克林·福尔没有回避,他把足球社会学的未来寄托在了美国中产阶级身上:“橄榄球过于暴力,棒球给人精神压力太大(投手和击球手的对峙几近令人崩溃),篮球总脱不了黑人本色。中产人士选择足球,因为它把竞争强度降到了最低,同时还能给人以人生启迪。”
这一说法不足为训,要论竞争强度最低,那还数排球、羽毛球和乒乓球,因为它们是集体项目,且比赛期间双方队员几乎没有身体接触。足球运动在美国不发达还要从别的地方找原因。有人说,体育比赛很大程度上是表达爱国精神和民族自豪感的机会,美国人日常生活中已经有了很多节日、很多这样的机会,爱国精神最大的契机奥运会更是美国人的天下。相比之下,欧洲人抒发爱国精神的机会比较少,足球场就成了他们一心争取的地方。足球比赛的时候美国人少赢几场就无所谓了,还是把在世界杯上为国争光的机会留给别人吧。
《标准周刊》的文章说,美国人对足球不感冒,是因为这项运动是反自然的。从体格上来说,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是两个东西:巨大的大脑和能够弯曲的拇指(猩猩的拇指是无法弯曲的)。正因为有很大的大脑,我们才被称作“智人”,能够思考的人。我们能够用手抓取东西和操作设备,因而我们的祖先又被称作“能人”,手巧之人。人类能够思考,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劈开岩石得到石块,再把石块打磨成箭头。人类的这两个特性让我们成为地球上的主宰。
但是足球运动逆自然而行。在多数运动项目中,都要保护头部免于受伤。运动员戴着头盔,免得被球棒、球拍、球、肘部、拳头、赛道、球门柱以及其他东西碰到头,伤害到人类的大脑,正是它让我们得以事先制订计划、算计、制定策略、协调眼睛和手的运动、预计动作的结果。而足球运动员却要精心地利用他们的头部去接触球。这跟人类的本能是背道而驰的,人类的本能是要让头部远离危险的。保护头部的本能深深地扎根于我们的本性,它是进化带来的求生反应。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放弃一条胳膊或者一条大腿,但是要不惜一切地保护头部。在足球比赛中,却鼓励甚至期望队员去头球。人类要这么干,就是犯傻。
再者,任何禁止使用手的运动都是不自然的。人类的拇指可以弯曲,因而在很多比赛中,都要用手抓东西,比如棒球棒、高尔夫球棒、曲棍球棍,或者用手扔东西,比如球或者飞盘。谁要想发明一项跟人性不一致的运动,足球正合适,让大脑受到威胁、禁止用手。对踢足球来说,驴比人有优势。驴有四条腿而不是两条腿,驴没有手也没有可弯曲的拇指,踢球也用不到它们。驴去头球也不会降低它的智商。足球真是再适合笨驴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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